家有儿女小升初之小诺的升学记（三）

　　6月7日，全国人民都知道是高考的日子。这一天，无锡有3300个家庭在上午得知这是无锡大桥实验中学入学考试的日子。这天是周六，我照例睡到九点钟起来。手机短信呼提示有一个来电。打过去，收到大桥中学的通知：下午让孩子参加考试。

　　同事早就提醒过我，大桥入学考试是半天时间考三门功课，孩子很辛苦，要给孩子准备一些巧克力。接到大桥考试通知后，我去超市给孩子买食品。我对孩子说：“下午要考试，你玩玩游戏吧，放松一下。这种考试是选拔考试，会有一些题目做不出来，这是正常的，没有关系，自己尽量认真做就好了。”

　　吃完午饭，我催爱人出发。他担心去得太早。我说不早，路上可能会堵车。结果，我这个做事一向赶早的人还是对情况估计不足：上了开源大桥，车就基本没法前进了。等了四个绿灯还是过不去，我只好带着孩子下车走。一路上人群浩浩荡荡，都是赶考的孩子和家长。就算不认识大桥中学的人，跟着人流走也不会错。离学校还有二十几米处，步行已经很困难。到学校门口，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。不可思议的是，学校大门紧闭着，只有一个保安满脸不耐烦地面对家长和孩子们，好像在呵斥什么。人声吵杂，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，反正不是在维持秩序。铁门前，家长们挤得水泄不通，我往前挪一步都很困难。我一向与陌生人保持60厘米以上的距离，现在也没办法，不管前面是男是女，只顾往前挤，用我的身体为孩子开道。再往前，我也挤不动了，只好让孩子自己进校门。孩子转眼间就淹没在人群中。我至少要看到孩子进校门吧，但是，我这么高的个子，不踮起脚来还是看不清门里的孩子。其他家长也有这样的焦虑，所以都站在门前不肯离开。越是这样，门前就越挤。我看到孩子走上教学楼的台阶之后，转身往回走的时候，才发现短袖下的手臂布满红红的擦痕。如此有名的大桥中学，组织考试的能力竟然是这样的。我不明白，我辛苦养大的孩子，为什么会被挤成这样，有什么充足的理由会被挤成这样。在这样拥挤的环境里，他的尊严在哪里呢？他“自由的天空”在哪里呢？他的“大心”在何处安放呢？

　　孩子在考试。我和爱人回家后，心有点飘忽。五点钟，爱人坐公交车去接孩子。我说：小诺考试很累的，考完就考完了，你不要问他考了什么，再回忆一遍很伤神。父子俩回来后，我什么都没问。

　　大桥考试之后，小诺的天空仍然是自由的。可是，毕业考试前两天，小诺突然发烧了。这个孩子上小学后没生过病，却病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。好在我从没有给他在学习方面加压力，所以他安心养病，挂盐水时看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，连作业也不做了。

　　挂了两天盐水，小诺退烧，精神好了很多。第三天，也就是他毕业考试那天，我需要一早出发去四川汉旺镇采访。我出门之前唤他起床，简单关照一下就赶到文联。在去机场的路上，我给小诺的班主任发短信，说明自己的情况，请她关照一下小诺。班主任回信说：没事，他已经到学校了。

　　飞到成都，坐汽车到汉旺，黄昏时分来到地震遗址。疲劳和内心的震撼，让我们一行十几个人心情沉重。在合影中，我们每个人都是悲伤凝重的神情。这让我不能不相信摄影艺术的神奇，它确实定格了不可复制的瞬间，让我们观看到自己真实的表情。我们到无锡对口支援汉旺建设现场指挥部采访，到即将竣工的汉旺人民医院和汉旺中心小学参观，到板房学校参观。我发现我拍的照片里常常有植物：板房中学旁边的向日葵，幼儿园遗址中的月季花，倾圯楼房阳台上种在盆里的半支莲……板房小学里有孩子在玩球，他们充满活力的笑声让人相信生命的顽强韧性……

　　悲伤和感动都消耗着精力，我很疲惫。第二天在大巴上接到电话，是大桥中学打来的，说小诺没有被录取。我听了，没多少感觉。我本来打算让他上寄宿学校，省锡中初中部和天一中学可以住校，大桥中学不能住校，车技不佳的我每天送他上学也是难事。我想，小诺还有两个机会，应该不要紧。

　　在我返回无锡的前一天，育红小学通知开家长会，说有重要事情通报。爱人从苏州赶回无锡参加家长会。我打电话问他开会的内容，他语气沉重，说电话里说不清楚，回家再说。他这样说，我更加不放心。回程中，我十分焦急。我十一点到家后，爱人说，很多学校招生工作已经结束了。我根本不相信，因为我认认真真带好资料去报名的省锡中和天一中学初中部，没有任何信息给我。

　　但这是事实。我打电话到省锡中初中部招生办。电话里一个女的（她的表现让我只能称她为“女的”，而不会称她为“老师”），冷冷地告诉我招生已经结束了。以下是我和她之间的对话：

　　“我感觉，你们的招生好像缺点透明度。”

　　“我们招的都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孩子。”

　　“我的孩子连任班长，每学期成绩全优，积极参加学校活动，二胡七级。请问，我的孩子怎么不德智体全面发展了？”

　　“我们招的学生都有特长，有的钢琴十级，有的航模得奖……”

　　哦，航模，关于航模比赛得奖加分的事已经被媒体揭露过。听到这里，我觉得我根本没有必要再跟她说什么，没有必要在她竭力贬低小诺的时候向她介绍小诺的任何情况。我后悔打这个电话，再说下去更是自取其辱。省锡中让这个女的接听招生热线实在是错误，因为她实在有损学校的形象。我在乎的不是孩子上不上这所学校，我在乎的是作为学生，作为学生家长，是否得到学校的尊重。这种尊重，我在大桥中学没有看到，在省锡中初中部也没有看到。说实话，这样的学校，不管如何被人看好，我在心里都是存疑的。让孩子进这样的学校，我不放心。

　　那么，我要的是什么样的尊重呢？

　　首先，招生考试不是不可以搞，但要看考试采取什么样的形式，要看怎样组织考试。考试要公平，要真正发挥选拔的功能，而不能是掩饰后门交易的幌子。在考试的组织上，要尽力为孩子和家长提供方便，而不是采取奇货可居的姿态。

　　其次，在招生过程中要认真审核孩子的情况，然后进行选择。

　　最后，对没有被录取的孩子，要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。至少，要给家长一个回音，哪怕是一个电话，一封打印的信。

　　这些是不是过分的要求呢？

　　这些，小诺在无锡报考的三所学校都没有做到。所以，我感受不到尊重，甚至感到被侮辱。而苏州振华实验双语学校，她让我和孩子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。我会在后面说到振华学校的招生情况。可见，我的这三点要求并不过分，因为完全可以做到，甚至超出我的预期。

　　省锡中初中部让我如此不舒服，以致我想：这所学校不收小诺是好事，即使它录取小诺，我也不去。没有犹豫，就是坚决不去。对同样没给我们任何回音的天一中学，我是问也不会去问了。

　　小诺跟同学相处和睦，经常有同学到我们家来玩。在我询问省锡中初中部后几天，有几个同学到我们家来玩。我上班，小诺陪他们。我下班回家，小诺问我：“妈妈，我到底上哪个中学啊？”

　　小诺一向开朗乐观，所以他说这话时严肃的表情让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。我知道，一定是其他同学的学校都落实了，这种情况让他难免着急。我说：“你上什么学校，爸爸妈妈还在考虑。你不用担心，总归有学上的。在妈妈眼里，你是最好的孩子。”小诺的眼圈有点发红。为了不让我更加忧虑，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。我觉察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，很感动。这个自我控制能力超强、懂得关心他人的高情商的孩子，要怎样狂妄的人或机构，才会轻视他呢？简直很难设想。不免想到无锡三所初中对他的态度，再次感到心冷。

　　这时，苏州振华实验双语学校招生工作开始了。

　　学校首先组织了面向考生和家长的学校开放日活动。我们一家参加了这次活动。从校门口到学校里的临时停车场，一路有人引导车辆和参观的人。我们下车后，有学生带领我们参观各处。每到一处地方，还有“地陪”为我们讲解。“全陪”和“地陪”都是本校学生，他们穿着清清爽爽的校服，在烈日下满脸汗水，脸庞晒得发红，看上去朝气蓬勃。我喜欢这些孩子们，如果小诺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，我会感到欣慰。树荫下，有矿泉水让大家自取。参观结束回家时，爱人向小诺指点回家的路径。父子俩的交流，让我觉得小诺已经与振华有了深刻的联系。从学校到家里，路程1.1公里。这是一个适宜的距离。

　　接下来是报名和迁户口。我感到小诺正离我越来越远。我有点舍不得，但还是热切地希望他有更广大的世界。如果需要我推动，我会在他后面推动一下；如果需要我回避，我会像融化的雪水一下渗入大地以至无形。总之，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，在他幼小的时候把他引向正确的方向，但我不会包办他的人生，不会代替他生活。

　　7月12号考试那天，天气晴热。孩子们排队进场，旁边是殷殷期待的家长，还有维护秩序的老师，整个气氛紧张而有序，有一种特别的郑重和庄严。家长被安排在教室里等候。教室里有空调电扇，隔半小时就有人来看饮水机还有没有水。我们等候的教室里有一位振华学校老师，他向我们介绍振华的情况，包括考试的形式、要求和特点。

　　振华入学考试采取面试形式：发下试卷后，学生们先准备，然后由三位老师对其进行面试，主要考察孩子的现场表现、语言能力、动手能力、思维能力。这种考试能看出孩子的综合素质。

　　每个孩子的面试时间是十五分钟。因为考试的孩子多，所以我们还是等了两个小时。小诺考完后，神态自若，说一点都不难。他这样说，我很高兴。我的想法是：考上固然好，考不上也没关系，但如果一场考试让孩子太累，那就犯不着，我会心疼。

　　7月14日晚，爱人接到苏州振华实验双语学校的电话：“祝贺您，您的孩子被我校录取……”他从苏州告知我这一消息后，我大半个月来的郁闷终于得到舒解，我可爱的小诺终于不再为上学问题而忧心。科学而又人性化的考试形式，开放而又尊重学生的风气，这是振华做到的，是让我感动的。

　　我愿意把我的孩子交给这样的学校。祝愿我的小诺在振华健康成长。